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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亮《北鸢》:“一线”牵引,不失做人本分

2016-10-10 10:26 未知 我有话说 字号:TT
《北鸢》  葛亮 著 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《北鸢》  葛亮 著 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

  人物皆具原型

  《北鸢》作者葛亮的祖父是著名艺术史学者葛康俞,太舅公为新文化运动领袖陈独秀,表叔公为中国原子弹之父邓稼先。这些赫赫有名的家族成员,为他披上了一层传奇色彩,也赋予他取之不尽的创作灵感。《北鸢》一书的创作,缘起祖父遗作《据几曾看》的编辑的一封信。葛亮自述:“这位我很尊敬的编辑在信中说,希望我从家人的角度,写一写祖父的过往。”

  最初,葛亮考虑以非虚构的文体进行写作,但反复思量之后,仍选择了小说这样一种更“有温度”的表达方式。对族中人物在小说中的处理,体现了葛亮作为小说家的独特历史观。葛亮的外公,即《北鸢》主人公卢文笙的原型;其姨父褚玉璞是《北鸢》中石玉璞的原型。上世纪20年代,褚玉璞曾任直隶省长兼军务督办,地处天津东北的督办衙门府邸,那里也是文笙幼时的成长之所。禇玉璞作为民国初年颇富声名的直系将领,鼎盛期与张学良、张宗昌并称“奉鲁直三英”,但也因其种种作为,曾在民间引发广泛的争议,后世也常常为人所书。民国鸳鸯蝴蝶派作家周瘦鹃在《秋海棠》中就曾写过这位传奇军阀。葛亮在《北鸢》中,再次对这一人物进行了着力书写,并落墨于北伐大幕之下军阀阶层的没落境遇。年幼的外公随家人寓居于天津意租界,这段“寓公”生活经历,在小说中也有颇具张力的再现。

  故事中很关键的一环发生在杭州。葛亮说:“我爷爷葛康俞的母校就在杭州,当时叫国立杭州艺专,也就是今天的中国美术学院,那会儿校长是林风眠,老师是潘天寿,同学里有李可染。那是他的青春岁月,还是初恋的发生地。”

  对角色的塑造,葛亮选择从家庭内部的角度来表达,并非单纯因为人物原型与其本人的亲缘关系,而是,在家庭这个位置,更能够准确地将人还原为人,而非历史人物,更可以在历史大格局之下实现对人物的入微观照。对于历史,纵横捭阖是一种写法,一叶知秋也是一种写法,而且,往往后者更为动人。旧时风物,水滴石穿,久了,必然对历史有造就之功。

  无常时代的常情

  《北鸢》是其继《朱雀》之后,书写近代历史、家国兴衰的“南北书”之“北篇”。《北鸢》起笔于上世纪初,收束于中叶,两个家族的命运沉浮于这段极为丰盛起伏的断代史中,其中有军阀、名人、知识分子、普通人的日常生活,令读者感受到了无常时代下常情的分量。在小说中,“文笙在短短的二十年之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伏,甚而历练战火,直面生死。可待伤痛过去,最令他难忘的还是与仁桢坐在城头上放风筝的少年记忆”。“鸢”即风筝,葛亮全书以“鸢”作喻,犹如命运引线:直鲁联军煊赫未几,淡出历史;华北入寇,梨园名角命若琴弦,文化菁英风骨激扬。风筝虽随势而动,但在风起云涌、动乱兴衰的民国年代,却还总有“一线”牵引,亦不会丧失其主心骨,时代浮沉、人世跌宕,却不会偏离航线,这就是做人的本分。

  在《北鸢》中,葛亮工笔勾勒了政客、军阀、寓公、文人、商人、伶人等上百位经典民国人物,小说内容涉猎大至政经地理、城郭样貌,小至烹调、书画、服饰、曲艺,包罗万象,不啻为一幅“民国清明上河图”。这样细致入微的描绘来源于葛亮的翔实考察与案头之功。在7年的写作时间里,葛亮做了大量的访谈以及埋首于文献的“格物”工作。比如书中提及“祭孔大典”,虽只是一处段落,但他却对府县两祀的日程、主祭的祭辞格式、祭服的具体样式都做了详尽查证。再如,书中写仁桢第一次踏进“容声”大舞台看戏的场景:在襄城的地界上,出现这么一处地方,多少堂皇得有些不真实。门里悬着半人高的灯笼,一字排下来,上书“玉楼天半笙歌起,蓬岛闲班笑语和”。迎脸儿的花岗岩影壁,镶满了各色脸谱,生旦净末丑,一应俱全。如此具体,让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。

  不仅如此,小说在讲述卢、冯两家日常生活及主人公命运遭际的同时,随情即景,信手拈来,畅叙一番民国风物,笔力所及既关时代闳音大局,亦至民间曲艺、饮食、茶道,甚至于一碗面的做法,都做了丝丝入扣的记叙。这种细致入微的创作手法,不仅让读者真切体味到民国时代的人情掌故,更让读者见识到了葛亮的谨严。

  千百种风景后的朴素

  《北鸢》甫一问世,即引来评论家们的关注。因其文笔的华美清雅、在情怀上对传统文化的薪火相承,以及在现代语境中对民国历史独具韵味的演绎,被誉为当今华语文学界“新古典主义小说的力作”。90高龄的旅美作家聂华苓,读了这部小说后,难掩激赏之情,连称:“《北鸢》令我惊艳。许久没读到这么精彩的小说了。葛亮所写的那个时代,正是我生活过的。葛亮如此年轻,竟写出了那个时代的小说。”旅美评论家、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则评道:“属于葛亮的叙事抒情的风格,已经隐然成形。经营既古典又现代的叙事风格。他的小说美学以及历史情怀独树一帜,未来的成就必可期盼。”

  确实,翻开葛亮的小说,那种从容、淡定,那种对文字的考究、对人性幽微的洞察,跃然纸上。书中充满传奇色彩,家族的兴衰、时代的动荡、乱世的情爱,无一不备,但抒情意境又不同于一般的传奇,而有着面对历史叙事的勇气和野心。

  葛亮从小就跟着父亲听昆曲、逛画廊、淘古书,这些习惯让他有了一份独立于这个时代以外的宁静。葛亮对于祖父最多的回忆,是家中那间老旧的书房。据说小时候他时常“挖”到祖父留下来的“宝贝”,甚至不小心撕烂过祖父同窗李可染的画稿。葛康俞遗作《据几曾看》的手稿,也至今仍在家中时常被翻阅。葛亮曾说:“当你看到里边工整的蝇头小楷,就会感觉到一种生命的元气,祖父的存在是我们整个家庭的财富。”

  人在看过千百种风景后,反倒活出了一种朴素价值观,那种内在的生命力和顺势而为的智慧,既是《北鸢》中原型们的智慧,也是这本朴素而典雅的小说的风格。(韵秋)

责任编辑:华夏文化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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